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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一次又一次,奇跡的早晨........日出與樹木。這是個雪花的世界。放在你的手心就融化了。沒有什麼留下,只有一只濕淥淥的手。但是你看,只是看,這些雪花會像世間其它花朵一般美麗。這樣的奇跡每個早晨都在發生,甚至每個午后,每個黃昏,每個黑晝,二十四小時,一天又一天........這些奇跡。而人們去教堂、寺廟、清真寺和猶太教會裡膜拜神明。這個世界充塞著笨蛋--抱歉,不是笨蛋,是白痴,無可救葯的愚蠢。只有在寺廟裡才能找到神嗎?她現在不就在這裡嗎?

  帶著尋找的念頭是愚蠢的。尋找的人總是看得太遠,而神是這麼貼近,她比你的心跳更近。當我每個片刻都看到奇跡,我很吃驚,這怎麼可能,這樣的創造!但是它是可能的,只因為造物主不存在。否則,你的每個星期一都將是重復的,因為造物主只用了六天來完成這個世界,然後就搞定了。沒有造物主,只有創造性的能量--百萬種能量,它們溶解、相融、出現又消失、聚合又分離。

 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教士離真實更遠,而詩人更接近真實。當然詩人無法達成它,只有神祕家到達成過........「達成」這個詞不對:他變成了它,或是發現了他的本來面貌。

  人們問我:「你相信占星嗎?宗教呢?........這些還有那些呢?」我不相信任何東西,因為我知道。這又讓我記起前幾天告訴你們的故事........那個年邁的占星師來了。我的外公不敢相信他的眼睛。這個人非常有名氣,如果他去造訪皇宮,國王都會覺得意外,而他來到我外公的屋子。我不得不說那算是個屋子,實際上那只是用泥墻圍成的,連分隔的廁所都沒有。他訪問了我們,而我立即成為這個老人的朋友。

  雖然我當時才七歲,斗大的字不識一個,而我看著他的眼睛........我可以讀出他的眼神--它們不需要你的無線電測候器。我告訴這個占星師:「這有點奇怪,你趕了這麼遠的路只是來制我的生日表。」

  瓦腊納西在那個年代,即使今天,離那個小村子仍然很遠。這個老人說:「我承諾過的,承諾必須被履行。」他說這句話的方式使我震動--「承諾必須被履行」--這個人是真正活著的!

  我告訴他:「如果你是來履行承諾的,那麼我能預測你的將來。」

  他說:「什麼!你能預測我的將來?」

  我說:「沒錯。你當然不會成佛,但你會成為一個比丘,一個桑雅生。」

  比丘就是佛門的桑雅生。

  他笑著說:「不可能!」  

  我說:「你可以打賭。」

  他問我:「好,賭注呢?」

  我說:「無所謂。你可以下任何賭注,因為如果我贏了,我就是贏了;如果我輸了,我不會輸掉任何東西,因為我一無所有。你在和一個七歲小孩打賭。你不明白嗎?我什麼也沒有。」

  你會很吃驚地知道,我那時是赤身裸體地站在那兒。在那個窮困的村子裡,這是不被禁止的,至少對一個七歲小孩而言,他可以光著身子到處跑。那不是在英國殖民地!

  我仍然能看到我自己正光溜溜地站著,站在占星師的面前。全村的人都聚集在周圍聽著我和他的對話。

  那個老人說:「好吧,如果我成為桑雅生,一個比丘,」--他亮出一個嵌著鑽石的金色懷錶--「我就把這個給你。那麼你呢?如果你輸了呢?」

  我說:「我就只是輸了。我什麼都沒有,沒有金錶可以給你。我只是謝謝你。」

  他笑著離開了。

  我不相信占星術,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占星術是胡扯,但有百分之零點一是純真的。一個帶著洞見、直覺與單純的人當然能夠看到未來,因為未來並非不存在,它只是隱藏在我們的眼睛裡。

  或許只是一層薄薄的思想帷幕分開了現在與未來。

  在印度,新娘的臉是被「goodnight」遮住的。這個詞很難翻譯,就是一種面紗,她用面紗遮住她的臉。那就是未來隱藏的方式,只是一層薄薄面紗。我不相信占星學,我是說百分之九十九的占星學。剩下的百分之零點一我不需要相信,它是真實的。我知道它是怎麼運作的。

  那個老人是第一個例證。可是很奇怪:他能看到我的將來,當然是相當含糊的,還帶著各種可能性,但他卻不能看到他自己的將來。不僅如此,當我說他會成為一個比丘時,他還和我打賭。

  十四歲的時候,我常常和我父親的父親去瓦腊納西。他要經營他的生意,而我固執地要和他一起去。在瓦納腊西和桑麻斯的路途間,我攔下一個年老的比丘,並對他說:「老朋友,你還記得我嗎?」

  他說:「我以前從沒見過你--我怎麼會記得你?」

  我說:「你或許忘了,但我還記得你。那塊錶呢,那塊嵌著鑽石的金錶呢?我就是那個和你打賭的孩子。是時候讓我向你討回來了。我說過你會成為一個比丘,而你現在就是。給我那塊錶。」

  他笑了,從口袋里掏出那塊美麗而陳舊的懷錶,含著淚給了我,然後--你相信嗎--他觸碰了我的腳。

  我說:「不,不。你是個比丘,一個桑雅生,你不能觸碰我的腳。」

  他說:「忘記那些吧。你是個比我還要偉大的占星師,讓我觸碰你的腳。」

  我把這塊錶給了我的第一個桑雅生。這個桑雅生名叫瑪安娜瑪杜──當然是個女人。因為我就是要這樣。沒有人曾像我一樣點化女人為桑雅生。不僅如此,我要點化一個女人成為我第一個桑雅生,只是為了讓事情平衡。

  佛陀在點化女人之前猶豫了........即使是佛陀!他的一生中只有這件事像根刺一般傷痛著我,沒有其它的了。佛陀猶豫了........為什麼?他怕比丘尼會擾亂他的門徒的修行。什麼道理!一個佛陀會怕毀了他的計劃!讓那些笨蛋被擾亂,如果他們願意的話!

  馬哈維拉說沒有人能在女身中達成夏莫克,終極的自由。我必須為這些人懺悔。穆罕莫德從不允許女人進入清真寺。即便是現在,女人也不被允許進入清真寺,甚至在猶太教會里,女人只能坐在走廊邊,而不是和男人一起。

  英得拉甘地告訴我,她訪問以色列時去了耶路撒冷,她不敢相信以色列的首席議員和她都坐在陽台上,而所有男人卻全坐在樓下的大廳裡。

  她沒有認識到即使是首席議員,身為女人,也是不允許進入猶太教會的。她們只能在陽台上觀看。這很不尊敬,這是侮辱。

  我必須為這些人感到抱歉,為摩西、為馬哈維拉、為佛陀,還有耶穌,因為他在十二個使徒中沒有選任何一個女人。當他被釘在十字架上,那十二個笨蛋全都不見了。只有三個女人留下──瑪達琳娜、瑪利和瑪達琳娜的姐姐──但即便是這三個女人都沒有被耶穌選用,她們不屬於被選用的少數人。那些人全溜了。好極了!他們要保住自己的性命。在危險時分,只有女人留下。

  我在以後還要為這些人道歉,而我的第一個道歉就是點化女人為桑雅生。你會驚訝地知道這整件事........

  安娜瑪杜的丈夫,當然,他想要第一個被點化。這件事發生在喜馬拉雅,我在馬納里有一個靜心營。我拒絕了她的丈夫:「你只能成為第二個,而不是第一個。」他非常生氣,在那一刻就離開了靜心營。不僅如此,他還成了我的敵人並加入了莫拉吉*德塞。後來,莫拉吉*德塞昇為首席議員,這個人用盡辦法說服他把我關進監獄。當然,莫拉吉*德塞沒有這樣的勇氣,一個喝自己尿水的人不可能有這樣的勇氣。

  他是個絕對的笨蛋........再次抱歉........絕對的白痴。我只把「笨蛋」保留給戴瓦吉,那是他的專利。

  安娜瑪杜仍然是個桑雅生。她住在喜馬拉雅,靜靜地,什麼也沒說。從那以後,我的努力就是盡力把優先權給女人。有時我看起來好像對男人不公平。我不是,我只是讓事情順從它的順序。在男人剝削女人的幾個世紀後,這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  我鐘愛的第一個女性是我的岳母。你們肯定會吃驚。我結婚了?不,我沒結婚。那個女人是蓋迪邇的母親,但我叫他岳母,只是個玩笑。這麼多年過去後我又想起來了。我常叫她岳母,因為我愛她的女兒。那是蓋迪邇的前世。同樣的,這個女人很強大,就像我的外婆一樣。

  我的「岳母」是個十分稀有的女人,特別在印度。她離開丈夫去了巴基斯坦,並和一個穆斯林結婚,而她是個婆羅門。她知道那有多大膽。我總欣賞膽氣的品質,因為你越有勇氣,你就越接近家園。只有鋌而走險的人才能成佛,記住!算計的人會有一個很好的銀行帳號,但無法覺悟。

  我對那個七歲時就宣稱我將來的人很感激。一個真正的人!一直等我到七歲才為我製生日表--真有耐性!不僅如此,他還從瓦腊納西來到了我的村子。

  那兒沒有公路,沒有鐵路,他不得不騎在馬背上長途旅行。

  當我在去桑麻斯的路上遇見他並告訴他我贏了那場賭,他馬上就給我那塊錶說:「我想把整個世界都給你,但我沒有任何東西。其實我不該擁有這塊錶,但為了你,我這些年一直存著它,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。當我成為一個比丘時,我惦著的不是佛陀,而是你──一個赤裸的七歲男童,你是這個國度最偉大的占星師。你是怎麼做到的?」

  我說:「我不知道。我看著你的眼睛,我能看到,這個世界給你的任何東西都不會讓你滿足。我看到你對神性的渴望。只有一個成為桑雅生的人會渴望神性。」

  我不知道那個老人是否還活著。他不可能活著,否則他會四處打聽我並且找到這裡。

  但那些時光,在村子裡的那些日子,是精彩絕倫的。他們仍然談論著那場盛宴。最近有個人從那村子來到這,他說:「我們還在聊你外公在村子裡辦的那場盛宴。這種事真是空前絕後。」我為了他們的高興而高興。

  我很喜歡那匹白馬。蓋迪邇也會喜歡的。那些馬從路旁經過時,她常常指給我看。

  「瞧,」她會說:「那些馬真俊。」

  我見過許多馬匹,但沒有哪匹馬比得上那個占星師的坐騎。它是我見過的駿馬中最美的。或許那是因為我的童年。或許因為我沒法比較它們,但相信我,不論我是不是一個小孩,那匹馬都那麼美。它非常強健,應該有八匹馬的馬力。

  那些日子是金色的。那些歲月裡發生的每件事都像電影一般從我眼前流過。很難相信我會興趣於........

  不........阿蘇在看她的錶。離看錶的時間還長著呢。別像「口渴的加拿大」(CanadaDry,一種飲料)--放鬆。不要這麼渴。你在這種時候看錶,而你不知道你擾亂了什麼。這不是一聲「扑通!」

  我說什麼來著........?那些時光是金色的。那九年中發生的每件事都像電影一樣從我眼前流過。

  很好,電影又回來了,除了阿蘇和她的錶。

  是的,那是金色年華。事實上它比純金還要絢眼,因為我外公不僅愛我,他也愛我做的每件事。而我所做的那些事你都可以稱作惡作劇。

  我是個永不停歇的搗蛋鬼。一整天他都會聽到對我的報怨,而他還總是不亦樂乎。這就是這個人的偉大與美。

  他從不懲罰我。他從不對我說「做這個」或「別做那個」。他只是允許,絕對允許我成為我自己。而我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體驗了道的滋味。

  老子說:「大道如水。水流傾泄於大地應允它的方向。」那些歲月就是這樣。我是被應允的。我想每個小孩都該有這樣的童年。如果我們能把這些時光給予世上的每個孩子,我們會造出一個金燦燦的世界。

  那些日子是豐富多彩的,太豐富了!那麼多事,很多插曲我都沒告訴過任何人........

  我常常在那口湖水裡游泳。我外公當然會擔心。他委派了一個奇怪的人來看護我,就在小船裡跟著。在那個原始的村子裡你無法想像「小船」什麼是意思。它叫原木舟,不過是一條被鏤空的樹幹。它是圓柱形的,所以划起來很危險。除非你是個專家,否則你無法划動它。它在任何時刻都可能顛覆。只要稍微不平衡你就會沒命。這非常危險。

  我從原木舟的划動中學到了平衡。沒什麼比這更有幫助了。我學到了「中道」因為你必須在絕對的中間:偏這邊,你會翻船;偏那邊,你也會翻船。你幾乎無法呼吸,你必須絕對的寧靜,唯有如此才能划動原木舟。

  那個派來看護我的人,我叫他怪人。為什麼?因為他的名字叫布拉,它的意思是「白種人」。他是村里唯一的白人。他不是個歐洲人,只是碰巧他看起來不像印度人。他看起來更像歐洲人但他不是。她的母親很可能在英國兵營里工作然後就在那兒懷孕了。這就是為什麼沒人知道他的名字。每個人都叫他布拉。布拉意味著白人。這不算是個名字卻成了他的名字。他是個格外起眼的人。他從小就來到我外公身邊。雖然他只是個傭人卻享有家庭成員的待遇。

  我把他叫作怪人,也因為我雖見過世上千千萬萬的人,但像布拉這樣的人卻很稀有。他是個你可以信任的人。你可以告訴他任何事,他將永遠保留那個祕密。這個事實只是在我外公死去的時候才被我的家人了解。我外公把所有的鎖匙和土地都委托給他。不久後我的家人來到格達瓦拉,他們問了這個最忠心的僕人:「那些鎖匙呢?」

  他說:「主人告訴我。『除我之外,永遠別給任何人看這些鎖匙。』原諒我,但除非他本人問我,否則我不會把它給你們。」而他從沒有交出那些鎖匙,所以我們不知道這些鎖匙藏在那里。

  多年以後,當我又定居在孟買,布拉的兒子來到我這把鎖匙給我說:「我們等了你很久,但沒人來。我們已經看護那些財產很久了。」

  我把鎖匙還給他並對他說:「現在每件東西都屬於你了。那些房子、莊稼和錢都屬於你,它們是你的。很抱歉我以前從不知道這件事,但我們都不想回去再體驗那種痛苦。」

  他是個真正的人!但這樣的人以前曾在地球上存在過。他們漸漸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狡猾的人類。這種人是地球上的鹽。我把布拉叫作怪人,因為在爾愚我詐的世界裡,做個簡單的人就意味著怪人。他會是個離群的人,不屬於塵世。

  我外公有著常人夢寐以求的大片土地。因為在那個年代,在印度的那些地方,土地是絕對免費的。你只要去中央政府申請。這就夠了──那些土地是給你的。我們擁有一千四百英畝的莊稼地。當我外公病倒時,布拉說沒有他就活不下去。他們是這樣親密無間。當我外公死去時,我們把他從卡瓦達帶到格達瓦拉,因為卡瓦達沒有醫療設備。

  我外公的屋子是村里唯一的屋子。

  當我們離開卡瓦達時,布拉把鎖匙交給他的兒子。在通往格達瓦拉的途中我外公死了,而由於受驚過度,布拉在第二天早晨再沒有從睡夢中醒來,他在那天夜裡死了。我的外婆、我的父親和母親都不想回卡瓦達,因為那里有我們痛苦的烙印,因為我外公是個很美的人。

  布拉的兒子和我年齡相仿。就在前幾年,我的弟弟尼蘭卡和巴堤回到那里去取回那個房間和池塘的照片。

  我出生的小屋,他們現在叫價一百萬盧比,他們知道我的一個門徒想賣下它們。一百萬盧比!那是十萬美元,你知道嗎?--我外公死去的時候它只值三十盧比。即便那種價格也不值。我們很驚訝有人準備把它給我們。它是那個國家一個非常原始的村落。只因為原始,它就被所有的人們遺忘了。人們需要有一點原始,至少有時候是這樣。一片森林、一叢灌木、甚至........一片汪洋........滿是星星的夜空。

  人們不該只在乎他的銀行帳號。那是最醜陋的事。那意味著那個人已經死了!埋了他!燒了他!在他的葬禮上跳舞!銀行帳號不是人本身。

  人,為了成為一個人,必須像山河大地花草樹木一般自然....

  我外公不僅幫我了解了什麼是純真,那是生命的意義,他還幫我揭開了死亡的帷幕。他在我的膝蓋上死去........關於那點,以後繼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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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panai72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